熏炉香气袅袅，薛奉看着那屏风上的山楼阁白云团团，夜烛光明明灭灭。他声音哑哑的：“回殿下，读书写字是学过的……先生还说我字写得好。”

薛奉懵懵懂懂地听着，似乎不太明白的样。兰若看他像是自己的幼弟，也只是怜地摸了摸他的。

“起来吧，”金玉挑了挑手指，忽见薛奉低垂的鼻尖有些泛红，“怎么，想家了？”

“萧贵妃冠六，再过了两年又诞下了皇三女广盈公主，隔年，皇后也终于诞下了孩，便是咱们华仪公主。后来萧贵妃又生下了皇五，如今年方五岁，尚未封王。”

金玉理了理袖，随手一挥：“去叫人准备准备，给这小泥猴好生洗个澡，以后便留他在边伺候吧。”

“家中经商，想必你原是会读书写字的，是不是，小内官？”

这段时日在公主府中，他才知这位殿下不过只比他大三岁，可说话事却完全像个大人一般，薛奉抬不起来。

“本十二岁的时候母后也不在了，本的皇兄们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人总是要自己走下去的。”

“后来荣皇后终于怀上了第一个孩，可惜正值此时，荣皇后的亲兄长不幸战死，这孩也没能保得住，原定给这位皇的名字，一年之后就给了萧贵妃诞下的皇三秦王殿下。正是同一年，姜淑妃也同样生下了皇，是为皇四齐王殿下。”

他低声嚅嗫：“……想阿娘和阿兄了。”

“你可别以为本这公主府是什么富贵享乐。小内官，想要本命的人可不少，你可得把脑袋系在腰带上。旁的婢都是从里带来记录在册的，若本有一日式微，这些婢要么放归要么再回里去，可你是本私底下捡回来的，无名无分，本失势，你也命不保，明白吗？”

“走，去找兰若给你上药。本是瞧你脸生得好看，若是留了疤，本就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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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就跟在本边，好生跟兰若学。公主府规矩严，你嘴也得严，犯了错便要领罚，若是走漏了本的消息，本便割了你的生剐了你的，扔回捡到你的街边去。”

小小的少年郎沐浴完便赶从浴桶里来，窸窸窣窣拿起一旁放着的衣裳好好穿上，收拾好了之后便走屏风，在站着看书的金玉面前规规矩矩行礼。

“没事，来日方长，总是都会见到的。”

见金玉面上又是往日里的平和神了，兰若也笑了笑，连忙去着人准备。

沐浴完毕之后，兰若着人拿了药来，亲自给这小小少年郎着脸上的抓伤。金玉已经回书房去了，兰若便正好在这时候跟他讲讲中时局。

六曲连环接翠帷，金玉站在屏风外侧拿着本书随意翻看，薛奉在屏风内侧浴桶之内仔细沐浴。

薛奉知是金玉是在安他，总是呆呆的少年郎也笑了起来：“是。”

从前也是在家中生惯养的，泪滴从脸上掉里，薛奉只能缩着肩膀答：“婢明白。”

急于表自己的心思被看破，薛奉脸涨红，唯唯诺诺低声回：“是……”

“除从前乐坊的萧贵妃和宛平王府的周贤妃，后之中的娘娘们大都是皇帝登基之时由太后选来的世家女，正治一朝是从来没有选过秀女的。这其中只有我们的先皇后娘娘是皇帝亲自上门求娶的，荣皇后不仅主持六大局，也参与前朝事务，这便是我们殿下的母后了。”

听到这话，薛奉又忘了规矩抬起脸来望着金玉，金玉却没斥责他，只是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丝丝血痕。

金玉想起之前神羽卫的陆则修说薛奉家母早亡，又问：“你阿兄去哪儿了？”

“三年前，皇后娘娘在生育幼女昭公主时难产薨逝，自此以后，后便再也没有了新生的孩。”

金玉笑了，书页一翻：“小内官，以后不许自自擂，是会给自己惹上祸患的。”

薛奉了鼻，眉低垂：“回殿下，五年前元宵灯会和家人走散了，便再没寻回来。”

“皇长信王是王惠妃所，只可惜早夭，王惠妃伤心过度，也去了。之后是徐宁妃所生的赵王殿下，前几年已经去往西南就藩。皇长女清苑公主乃谢芳嫔所，年初时降建府，如今正是新婚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