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听见自己内心仍在疯狂绝望地叫喊：你怎么啦？你开枪呀！你怎么啦？你开枪呀！兄弟，对不起了，我顾不上你了。你死了，我还想活下去。我斗不过徐中路。我本来也没打算和徐中路斗，我甚至连他是谁都不清楚。都是你把我卷来的。蒋冬至内心翻腾不止。周国勤死了。而他竟准备将周国勤以生命誓死捍卫的录像带和两大本揭发材料卖给徐中路，换回自己一条命和一辈的太平生活，换回一笔款，保佑周国勤的家人过上小康生活。无论如何，这是可耻行为。他痛苦地低下了，清楚地觉到可耻正在啮碎他的心。天夜晚的微风凉了他的。他哆嗦了一下。他找到了为自己行为辩护和开脱的大理由：是周国勤迫他卷其中的，是周国勤用手枪着自己脑袋，以自杀相威胁，胁迫他开车去北段的。他迫不得已，并非自愿加。难他就此必须终生背负被徐中路追杀的义务，才算持正义吗？他为什么不可以和徐中路私下个易，以了结此事，恢复他以前平静的生活呢？最理想也最光明正大的解决方案是报警。但现实远非黑白那么简单分明。蒋冬至清楚，凭他手上的录像带和这两大本揭发材料，远不足以直接证明徐中路有罪，凭此即可将其逮捕狱。徐中路上下皆通，财力雄厚，人脉关系遍布长三角地区，单凭他蒋冬至单打独斗，想要告倒他，简直比登天还要难。除非惊动中央政府，或至少也要有够分量的省级领导亲自，否则，他和徐中路斗，就如同撞石，永远赢不了。希望既然如此渺茫，我吗还要搭上自己命，牺牲我的生活呢？蒋冬至扪心自问。他终于明白了周国勤和他的区别：周国勤是警察，而他不是。从里到外，他都不再是了。他之所以为自己和徐中路易而痛苦，乃至不齿，是因为他的内仍有正义这一稀有成分存在，是因为在英雄主义的荷尔蒙作用下，他仍下意识地把自己幻想成警察。但现在他毕竟已不再像从前那么渴望那么憧憬自己大有作为了。等英雄气概一挥发完，他就成熟了。等正义一挥发完，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永远心安理得了。蒋冬至回到卧室，看见熟睡中的董荷在被窝里懒散地翻了一个，嘴里呢呢喃喃，说着梦话。他觉得，他已不可能撇下她，独自去逃亡。正义太象。而生活那么那么生动，你割舍不掉。蒋冬至爬上床，钻被窝，心里面对周国勤抱歉：兄弟，我真的想活下去，我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好好生活。我向你保证，我也一定让你的家人过上好日。他闭上睛，作了决定。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他第一次作这么困难的决定。第二天早上，在上班路上，蒋冬至对董荷谎称要为图书馆电脑房买一款杀毒件，需要中途下车去一家电脑城。董荷没问什么，挥挥手，和他拜拜。蒋冬至下车，步行了一段路，找到一家小杂货店，买了一个手机卡号，登记时，他填了一个假住址。他拦了一辆租车，驶往3公里之外一个新建的商业区。他在商业区里转悠了一圈，又在两家小店铺里买下两个手机卡号。回到图书馆时，已是上午10钟。今天他不用在电脑房值班，工不工作由他自己说了算。他关上小间的门，锁住，拉上窗帘，返把观察望远镜转向新沧大厦，捕捉49层上大办公室里徐中路的踪影。天气多云转，云层稀薄，空气中光线明亮。在望远镜中，新沧大厦的玻璃幕墙清明可鉴，近在前，连后面的人的面孔也看得一清二楚。    华人书香吧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第三回：暴（7）

蒋冬至移动望远镜，稳住，瞄准在大办公室。他轻轻转动目镜视度转环，将画面调整到最清澈明净状态。一个中年男人的影在玻璃幕墙后面晃动，是徐中路。他看见徐中路的脸了。徐中路在玻璃幕墙后面来回踱步，陷沉思状。他真的已对追捕自己不耐烦了吗？蒋冬至微微一笑，心想：他肯定没料到，我正在偷窥他呢。蒋冬至掏颜绚丽的低价手机，拨号码。刚才来图书馆路上，他已在手机上上了sim卡，拨号充值，开通了一个新号码，并且将昨天记下的手机号码也存在手机上了。“是你吗？”手机里，是昨天傍晚给蒋冬至打电话的年轻男人在问。他气平静而老练，仿佛早料到蒋冬至今天一定会打这个号码似的。“对，是我。”“我们谈话不要涉及人的名字，对大家都好。”年轻男人抢先警告。蒋冬至明白，他是预防万一，怕新沧警方对无线通讯信号行拦截过滤。“好的。”“你考虑好了吗？”年轻男人正题。“我要你们亲自和我谈。”蒋冬至提了条件。是指徐中路。“那是不可能的。”回答是斩钉截铁的。“那我们免谈。”蒋冬至还以脆利落，挂断手机。这是第一回合，他想。在望远镜里，蒋冬至看